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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0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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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00 章

溫晚迫使自己打起精神, 含笑看著弘歷走進來。

兩人沒有多言,溫情脈脈的用了晚膳後,還在院中走了走, 看遍了溫晚新種的花,又逗了逗皆安和皆福。

待置身床帳之中, 溫晚自枕下抽出一本冊子, 亦是自己裁的紙而成。

“這才是生辰禮。”

弘歷看著冊子, 神情尷尬了一瞬。

溫晚知他是想到了嘉嬪贈的書冊。

她恍若未瞧出, 伸手翻開了冊子。

“實在無甚贈您,不如贈您一場舊夢。”

弘歷不解,低頭看了看冊子,翻了幾頁後, 方知她的意思。

“你哪裏得來的?”

“太後所述, 我仿著戲本子的寫法,自己填的詞。”

“還不止呢,既是舊夢,就不能只是這幹巴巴的墨字,當為您重現那一日才是。”

“只是原來的衣裳我是穿不下了, 也不及那時純真懵懂,可好歹是貨真價實的我,並非什麽替身所扮。”

她手指點了點其中一行:“您也不是只當個看客的,可還記得, 當初的您?”

弘歷看了看冊子,又擡頭看了看溫晚。

“你要我同你…”

溫晚的想法全然在他的想象之外, 故而他一時無法形容。

“您不願?”溫晚反問。

“還是…不會?”她神情促狹。

“只是覺得十分新鮮。”弘歷眼神似在回憶。

那年荷花微雨, 溫晚親手捧荷花而回,瞥見月餘未見的自己, 一時怔楞,荷花散落,他一枝一枝替她撿了起來。

也就是那一日,他看著因久不見他而生出委屈的小姑娘,心生一妄。

“怎麽…選了這一段?”弘歷聲音低啞。

“太後說,那日你極歡喜,還偷偷帶走了一枝荷花,你自以為我們不知,實則我同太後就在窗邊看你,太後說,若非她攔著我,我定去同您把那荷花搶回來的。”

弘歷的確不知,不由問道:“為何要搶回去?你竟如此小氣?”

“太後說,她問過我,我不肯說。”

這話讓弘歷心生急切,卻又無可奈何。

溫晚自己已然都忘了。

“不過…”溫晚話音一轉,弘歷心神立刻被吸引。

“不過什麽?”

“我今日寫著寫著,仿若想起了什麽。”她又頓住了。

“哦?”弘歷看出她故意磨人,便按下了心裏的急切,將人圈進懷裏,反壓住她:“不是要許我舊夢?”

溫晚攬著他的脖頸:“您這般動作,可非舊夢所為。”

“那該如何?不如心心教我?”

“自然是君子端方,謙謙有禮…”

“我方能喚一聲——”

“哥哥…”

她這聲哥哥,不含一絲情愫,確有了當年的七分之韻。

弘歷聽了,心頭一震。

過往種種,隨著這聲哥哥,竟都一一浮現。

“不回信箋,可是惱了?還是有不會寫之字?”弘歷聲音帶著調笑,他隱住了原本聲音中的暧昧情意。

“你信箋所用之熏香,我不甚喜歡,自不願回了…”

………

弘歷合上冊子,重新放到枕下。

“今日之禮,我十分歡喜,尤甚那日之喜。”

“可若無那日,怕也無今日之喜。”

溫晚似聽不懂,隨口道:“您說的這般彎彎繞,是雙喜之意罷?”

“是。”弘歷笑道,他的手輕輕撫著她的發絲。

“那便好。”

“送人禮物嘛,總是希望人家喜歡。”

她翻身躺好,又說了一句:“祝君,年年有今日,歲歲有今朝。”

眼看著她竟是要就此睡去,弘歷哪裏肯,把人撈進懷裏,就要鬧她。

“你尚且未說,那日為何要把荷花討回來?”

他呼吸在她的頸邊,溫晚難耐的偏了偏頭,蹙眉:“我哪裏知那日?只是如今若是再有一回,我討回來是因…荷花乃合合美美,哪有只偷我一枝的?要麽一枝不取,要麽盡數取走!”

“不過…太後也不知,我那日想追出去,是要討回一枝,或是要贈您所有。”

弘歷聽了,目露急切:“太後不知,你也不知?”

“不知。”

“歲月已過,物是人非。縱都是我,心思也不盡相同。”

“那若是如今的你呢?”

“如今的我?”溫晚沈思,末了緩緩搖頭。

“不知。”

弘歷難掩失落,在他看來,那日荷花,是溫晚的心意。

若是那時溫晚心中有意,自己後來種種,就並非蠱惑於她,倒成了兩情相悅。

而若是這般,那就意味著,當初步步為營的若換成他人,溫晚也不會上心。

她只願心悅於他,而非,他人也可。

“如何會不知?”他迫近她。

溫晚懶懶的一笑,不以為然:“一枝荷花而已,您若喜歡,明年夏日,讓人千枝萬枝取來就是。”

“若實在等不及——”

“雖說秋日盡是荷花落敗,但若取一截根段,置於湯泉邊上,或能重新綻放。”

她雖出主意,可顯然就是想敷衍了他。

弘歷哪裏肯放過她,他一心想得個答案。

他縱橫謀劃,算計過許多人,從不介意那份忠心是不是他算計而來的,他圖的是此人可不可用,有沒有用。

但唯獨溫晚,他圖的就是她那份真心,自然便想知她的真心,是否只是他算計而來?

可任憑弘歷如何糾纏蠱惑,溫晚都不肯開口應他。

最後看她睡眼惺忪,呻吟聲都帶了哭腔,終不忍心,由她睡去。

弘歷生辰一過,他果然朝會時提出要按這儒家所言,守孝三年,可大臣們多識趣兒,紛紛上書萬萬不可,要顧及龍體,還有要為江山社稷綿延子嗣…

故而守孝便在君臣的商議下,變成了九個月,又有欽天監夜觀星宿和皇覺寺的大師批算,為國運著想,七個月孝期最為有利,民間亦如此,七個月內不得嫁娶,慶壽,看戲,飲酒…諸多種種。

七個月就是來年三月即可出孝。

弘歷借此昭告天下,明年三月開恩科,天下讀書人自然歡喜異常。

這些同溫晚是不相幹的,她又不能再去榜下捉婿了。

但她也忙得很。

忙著寫戲本子,她的戲本子更像是前世的劇本,劇情也是她靠著前世看過的劇,加工杜撰的,避開同封建社會的沖突,講女子自強不息,頗具爽感的。

雖說守孝不能排演,但她寫成了就去與太後看,然後商議,要如何排演。

戲曲部分要有,但不能盡是戲曲,在她的刻意引導下,她們商定出來的,更像是一場戲曲風的舞臺劇。

太後對此也十分上癮,整日同溫晚探討推敲,惹的弘歷十分吃味,只能隔三差五就把溫晚困在養心殿。

後宮之中,因著弘歷不能召幸,又只讓皇後和溫晚去養心殿侍墨,眾人爭無可爭,明面上便是一片風平浪靜,除了嘉嬪依舊堅持不懈的磋磨慎常在戴佳氏。

深秋凜冬接踵而至,眨眼就是年關了。

長街上,一群宮女捧著各色紅梅黃梅,緩緩而行。

忽的拐出來一隊人,宮女們紛紛行禮:“嘉嬪娘娘萬安。”

嘉嬪坐在步攆上,她本是要去梅園賞梅,見宮女們折了這般多,微微蹙眉:“花在枝頭等雪至,好端端折了它們,豈不辜負?”

宮女們只能老實的回道:“ 奴婢們是奉皇上之命,送去翊坤宮的。”

“這是你們折的?”嘉嬪臉色已經不好看了,卻還是不死心。

“回娘娘,是皇上親手折的。”

“皇上可還在梅園?”嘉嬪又問道,多少帶點急切。

若是皇上還在,她快些過去,說不得還能說上幾句話。

“是,皇上與貴妃同在。”

嘉嬪臉色頓時一冷,“回宮!”

她也算是學乖了,弘歷同溫晚在一處時,她若湊上去,總落不到好。

回了宮裏,嘉嬪十分不悅,“都說貴妃性子謙和,翊坤宮的宮人都是低調有禮的!可她日日霸著皇上,分明是品性不正!狐媚惑主!”

墨香哪敢說,貴妃也非日日都在養心殿,一個月也就十幾日,剩下的十幾日,都在慈寧宮。

那翊坤宮,都快成了擺設了。

不過聽說,縱然這樣,翊坤宮裏也是布置的富麗堂皇,精致奢華。

更不用提還未完全修整好的永壽宮了。

且若說表裏不一,自家這位才是…

墨香忠心耿耿,但是時日久了,也是知道自己主子是何樣子的,頗心眼狹窄,喜怒無常,說是書香才女…實則就是生硬背書,每每背不過便會發些脾氣,她倒知道避著人,只沖著墨香一個罷了。

嘉嬪罵了一會兒,仍不解氣,恨恨的道:“午後,讓慎常在,去梅園給我折幾支梅花來!”

墨香習以為常了,應了就去交代慎常在了。

嘉嬪選了午後也是想著,弘歷跟溫晚怎麽也不會呆到午後。

可她這回卻是估算錯了。

弘歷一時興起,要同溫晚在梅園用膳。

梅園有一賞雪用的皓月閣,身處其中,可觀所有梅花。

溫晚坐在窗邊看景兒,想著這禦花園著實小的很,不過湊合著當個背景,排一出戲劇,也不是不可。

忽的一杯茶遞到她的嘴邊,她笑著喝了一口,才偏頭看去。

弘歷一臉寵溺的看著她:“又走神兒。”

他都快習慣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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